2004年12月4日

不能吃牛肉

幾天前的英文課,由於進度已經提前結束,我們的老師便要同學們來自己做個「Cooking and Making Instruction」,作菜和寫食譜(當然最後食譜只是流於形式)。我要講的故事,是發生在吃的部分,牛肉麵以及牛肉餡餅。

當時我們班上分成了幾個組,每一組自己做一道菜,其他組的人可以一起享用,我們這一組的人做的是牛肉麵,而另外有一組做的是牛肉餡餅。
每次遇到牛肉,我總會想起我們家的家訓是我和我弟都不能吃牛肉,這是生下來就註定的,因為八字的關係,吃牛肉的後果是事業永遠無成。當然我並不會顧忌這些,這些規矩只能在我小時後起作用,達到一種稍微限制的效果而已,但是年紀稍長後我便知道這都只是一些承襲古人愛護牛(牛在農業社會十分珍貴,為了使有足夠的牛耕田而必須要珍惜牛)的說法,後來再加上人們的穿鑿附會,利用人們迷信弱點的結果之後,就會變成「如果你吃牛肉,就會變的怎樣怎樣」的禁忌。而我的爸媽也滿開明的,幾次我回家「炫燿」我今天又吃了牛肉時,他們也不會非常斥責我(或許是我在校的表現不錯的關係),只是叫我不要再說而已。
那天我們這一組的牛肉麵,我起先因為「迷信的禁忌」而猶豫了一下到底該不該吃,畢竟在家裡還是吃不到這種東西,被限制的,而且這是從小到大的「習慣」,但最後還是持著「破除迷信」、「科學」的想法大口大口的吃了。後來我又想要去吃別組的牛肉餡餅,有位同學,也在那裡等著餡餅,但她等的是豬肉餡餅,而不是牛肉餡餅,於是我問了她為什麼不吃牛肉。
「我媽媽說吃了會變笨啊!」我覺得訝異,因為她不能吃牛肉的原因版本和我不同。
「唉呀,那都是迷信啦,地理課明明就講過那是因為以前的人需要牛耕田所以才不吃牛的,現在的牛不一樣了。」我利用地理課的集體記憶這麼回答著。
「真的不能吃啦,我真的不想變笨啊!」她依然這樣堅持。
「哪裡會變笨?我媽也說我不能吃牛肉啊,可是我吃了以後還是一樣考第一名。」剛好我那次模擬考考了第一名,所以這麼說服她。
「Hoyo,我不吃啦!」
無論如何就是無法說服她。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原因,但這種迷信似乎永遠會存在下去,即便是在科學文明發達的今天,人們依然不肯面對這些迷信背後的真相,特別是在被傳統中國文化荼毒過的地方這種現象特別明顯。我很想告訴那位同學我在遊戲基地看過吃牛肉對女生發育有幫助的那個討論
聽說美國的女生胸部平均比台灣的大,是因為吃牛肉的。
我是看電視的,說裡面有個營養素會促進乳腺發育什麼的。台灣的女生站起來,吃牛肉吧。
但這樣又太失禮,又會有什麼男性沙文主義出現,所以便作罷了。
這些迷信真的是社會進步的障礙。

2004年7月24日

抗議中華電信,請大家參與

希望這裡藉由Blog強大的宣傳力量,來抵制壟斷的中華電信,進而要求中華電信做到最根本的「開放用戶迴路」。

自從青年學子們上次和陳水扁總統在西門町的紅樓會中,提出中華電信的網路使用費用太貴的不滿之後,各家媒體開始大量的報導這個問題。中華電信顯然遭受到相當大的挑戰,而有了一連串的改進動作,其中最明顯的就是1.5m升到2m,調降使用費率,以及增加新的上網方案,但是似乎還有一項重要的東西被略過了,這東西也是壟斷的來源,消費者持續受到剝削的來源,那就是「開放用戶迴路」。中華電信未允諾開放用戶迴路,我們必定要表達不滿,持續的表達不滿。

在這一連串的抗議,迫使中華電信改變的過程中,NG抗議中華電信聯盟以及其站長許文仁是最重要的功臣。4月的紅樓會談中有學生提到中華電信網路費過高的這個問題,就是許站長找學生幫忙提出的。為了持續的抗議中華電信,NG抗議中華電信聯盟在7月24日再一次發起了抗議活動。於是我在這裡要幫NG抗議中華電信聯盟宣傳一下,詳細內容如下(轉貼並稍微的格式化了一下):

7月24日在基隆.台北.桃園.台中.台南.高雄.屏東.花蓮.的抗議活動


雖然網友多,但是真正願意站出來,展現團結的又有多少?
中華電信工會理事長,靠著龐大的罷工基金,來讓員工不怕失業的敢一起站出來,展現他們對外的團結,讓各政黨都看他們的臉色。還敢在總統大選前說:哪個政黨敢開放就讓哪個政黨下台;如果政府敢開放就要罷工的言論,當時又有哪一位立委敢站出來指責他們?

from NG抗議中華電信聯盟
試問,有哪一個團體敢這樣說話,就唯有中華電信工會這個超級大怪獸敢這樣說。
現在工會他們說要讓他們員工的子女要比照公務員待遇。中華電信已經是公司化了,又是要民營化了,股份也賣出3拾幾%了,又居然要比照公務員福利,又有哪一位立委敢站出來指責他們?
我[許文仁]已經不再寄望,口口聲聲說要改革,說要拼經濟的政治人物,對於網路改革能有多大的表現了。
希望大家盡量的拉你週遭的朋友在7月24日當天來參加抗議活動,並幫忙將消息傳出去。只有在7月24日當天一起站出來,充分的展現網友的民意,這樣政黨才會去做,這樣台灣的網路才會改革。
台灣改革之路,不是看政黨,更不是靠許文仁一直去抗議就會改革,而是看你7月24日當天是不是願意一起站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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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行地點


之前去申請集會遊行,已經核准了
台北集會遊行現在已經確定在7月24日下午1點半至2點,在台北火車站對面的新光三越前面集合,
然後遊行到旁邊中山南路的立法院開始抗議活動
敬請大家幫忙站出來抗議喔
一起打贏這場網路聖戰
0933133968 許文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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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議內容


抗議重點就是
1.中華電信必須立即比照日本.完全開放用戶迴路
2.國營企業長期建設的獨占事業.怎麼可以財團化
3.不顧台灣發展.賤賣國營獨占事業.圖利財團來壟斷
4.請中華電信不要欺騙大家.拿光纖到大樓.跟日本的光纖到府來比
另外還會再做以下幾個超大的抗議牌
1.慶祝中華電信成功霸佔政府國營幾拾年建設資源
2.慶祝民營中華電信成為台灣第一名最賺錢的公司.
[現場會說明.高雄市9如4路.彰化市.這些不是偏遠地區.卻無法申請ADSL.只賺錢.不建設台灣.所換來的]
3.政黨都說愛台灣.要改革.8月22日讓我們再相約到這裡.見證哪一個政黨只會說不會做
以下是說明
1.
中華電信長期以來.為了自己的私立.不顧台灣的發展.一直對外說開放用戶迴路.就是圖利財團來欺騙大家
但是日本因為國營ntt電信在國營轉民營.在公司化.民營化的時候.為了避免原本國營ntt電信來壟斷.所以就將ntt分割成[ntt東日本]與[ntt西日本]2家公司.並完全的對外開放.
讓日本有多家電信業著可以共用電話線.自行決定推出多少速率的ADSL.所以日本adsl的速率在短短的3年而已.就已經發展到47m/5m的adsl.價格也只有約1500元台幣而已.而且日本的消費指數是台灣的2.6倍喔
也因為日本有多家業著在競爭.所以加快光纖到府的服務.日本的100m光纖到府.也是只要約1500元台幣而已
開放之後
1.台灣網友能快速的享受越來越便宜與快速的網路
2.台灣能藉此快速的發展
3.根據日本的經驗.日本電信業.例如雅虎bb.每一年都虧損1百多億
因為日本業者為了搶客戶.而推出更多的服務與價格戰.造成每一年都在虧錢
4.中華電信經過抗議之下.已經開放語音迴路.雖然是用高價開放.但是因為有一些壓力了.所以預計將新竹以北的室內電話.通通算是同區的費用..也就是說.以後大家從基隆打電話到新竹.不再是長途計費
那麼開放用戶迴路.誰才是真正的受益者
難道可以為了避免圖利財團.就讓民營化.財團化的中華電信繼續妨礙台灣的相關發展嗎
舉例來說.對外開放之後.所有的業著的成本都一樣的時候.今天你推出8m我一定會想辦法推出10m
你送5的ip.我就送10個ip
也因為線路是大家都可以租用來使用.所以可以避免像行動電話一樣.只有少數幾家業著而已.容易造成聯合壟斷的行為
當所有的業著都可以租用.並自行決定推出任何速率的時候.業著就會往其他更高速的上網設備來發展.例如光纖.電力上網以及其他更進步的建設
那麼你還會迷失在中華電信一直對外說.[開放用戶迴路.就是圖利財團]這幾個字的陷阱嗎
而且對於國家與消費者來說,財團是否有賺錢並不要緊
重要的是消費者的權益與國家的發展
並且日本開放之後.民營第一大的ISP業者Yahoo!BB年年都是虧損.又何來的圖利財團
以下是第2點說明
中華電信在沒有第2家民間業著跟中華電信有相同能力的時候.就可以將中華電信公司化.民營化.財團化嗎
中華電信民營化之後.因為獨占室內電話線.壟斷政府長期以來的建設資源.更嚴重妨礙台灣未來幾拾年室內電話線的相關業務發展.
其中上網用的adsl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因為adsl必須走電話線.而adsl又必須依賴電話線.又因為電話線又讓公司化的中華電信來壟斷
而公司的目的是什麼.當然是賺錢.所以公司化.民營化的中華電信就不想建設.無所不用其極的來壓榨台灣人民的錢
中華電信只想賺錢.不想建設的實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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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員[烙鏈]大大93年6月份的抱怨文
小弟申請ADSL等了二個月了還不來裝,經詢問之後竟然說要等到八月底,但八月底還不見得可以開通,若要全面開通則要等到明年四月。
天啊,小弟住的地方又不是高山野嶺,可是高雄市九如四路上大馬路旁的房子,附近還有三間網咖,真是晴天屁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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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adsl發展到92年.有4年的時間了.而92年上網主流的速率是512k/64k/.價格也是全亞洲最貴的
必須要我從92年尾.開始邀請網站會員廣發抗議信件給總統府.交通部.93年2月邀請大家到總統府抗議.4月找學生參加阿扁的紅樓會談.5月在邀請大家到立法院抗議.並從2月以來.到處沿街廣播抗議.跑消基會.立法院…….找尋任何人的幫忙.又告到公平會.法院
.為何中華電信在過去的4年以來[1999年-2003年].幾乎都沒有進步.變動的相當少.
而必須要人一直走上街頭來抗議. .中華電信才從今年以來.一直在每一次的抗議之下.才願意推出更高速率與降價.
而且還是每抗議一下.才進步一下.再抗議一下.才又進步一點點.
經過大家半年來不斷的抗議之後.原本512/64k的價格.現在已經可以用到2 /256k了.而且還是固定ip.這就是抗議的成效.
而原本對外說明724有一個抗議重點.是要中華電信立即推出合理價的光纖到府.中華電信就趕在7月中推出.試圖讓大家不要參加抗議活動
以上足足說明了.中華電信不是做不到.而是沒有競爭就不想建設.不想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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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年6月26日消息
中華電信(2412)每股四.五元現金股息預計在七月十三日除息,總計高達四百三十四億一千餘萬元的股息在七月底即可落入國庫和投資人的口袋。
而中華電信政府的持股比例只有六四.九八%.
以434億計算.民間投資人.財團的持股33%來計算.今年就有超過143億元的現金股息.落入民間投資人.國泰與富邦財團的口袋
而中華電信的現金股息.已經連續好幾年都已經維持在4元以上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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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營企業有建設台灣.服務台灣的基本條件.而中華電信才民營3拾幾%而已.就已經不建設了
別說台灣有很多的地方.無法升速到2m.連申請adsl都沒辦法耶.
當初中華電信要做機房.沒土地.政府就拿出土地.要建設的時候.要是你家擋到他們.因為是國家建設.所以說拆就拆.要挖馬路.說挖就挖.也需要經過幾拾年才將家家戶戶的電話線舖設完畢
就這樣輕易的民營化.卻變成辛苦建設的.由政府來做.
賺錢的就分享給集團.這樣子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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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到NG抗議中華電信聯盟獲得更多的資訊。

2004年6月6日

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皇帝第三樂章

Ludwig van Beethoven Piano Concerto No.5 in E-flat major, Op.73 "Emperor", 3rd movement
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皇帝」第三樂章提供下載:
在這裡(9.90MB)

延續上一次的分享。
副檔名請記得改成mp3。

2004年4月18日

紅樓會與飆車會

在四月十二號那天,陳總統和一群學生菁英在西門町紅樓對談,對國家大事進行討論;同一天晚上我在讀書時,我的窗外傳來了許多聲音,不是大自然的美妙聲音,而是陣陣的飆車聲。據我統計,平均三十秒就有一波,每一波就有兩三台一起飆過。而我不禁懷疑,是什麼原因使得明明是同年紀的年輕人,他們所做出的行為會有如此大的差別,而這差別就是行為所帶給社會好處的程度的差別。為什麼呢?這樣的社會問題從古至今都一直存在,完全沒有改善,我想是一種不可抗力造成的,而這種不可抗力究竟是什麼呢?

2004年3月28日

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皇帝第一樂章

Ludwig van Beethoven Piano Concerto No.5 in E-flat major, Op.73 "Emperor", 1st movement
貝多芬第五號鋼琴協奏曲「皇帝」第一樂章提供下載:
在這裡(18.92MB)


這次提供的這首,通常都被評為最棒最了不起的鋼琴協奏曲!
副檔名請記得改成mp3。

以下資料皆由網路上轉載而來,原出處請見下面的參考資料。
第五鋼琴協奏曲,創作完成於1809年,當時貝多芬因失聰,已無法再演奏鋼琴,這部作品於1812年2月12日,在維也納首演,由貝多芬的學生車爾尼獨奏,據說是聽眾中有一位深受感動的法國軍官歡呼說,這部作品是:「協奏曲中的皇帝」,於是就有了皇帝的稱號,那種充滿激情的噴發,使整個樂隊為之閃亮,於是是一片輝煌。這首協奏曲是貝多芬鋼琴協奏曲中最華麗的作品。
這首副標題為「皇帝」的,眾所周知的貝多芬第五鋼琴協奏曲創作於維也納,當時拿破崙的軍隊佔領了維也納。關於標題「皇帝」的稱呼(貝多芬事前並無所知)的由來的幾種看法中,人們廣泛接受的解釋,是來自一位早期的出版商,他認為這個詞貼切地描繪了這首協奏曲「莊嚴的深度和內在的光輝」。一些音樂學家認為,至少這部作品的外部特徵帶有軍隊和貴族的氣質。然而更確切地說,這是一部光輝燦爛、積極樂觀、充滿自信的作品,對人類精神中不可戰勝的性格,給予敬意。
第五鋼琴協奏曲是貝多芬為獻給他的好友和贊助人魯道夫大公而作的。
參考資料:
[1],www.i118.com_贝多芬-第五皇帝钢琴协奏曲、第二钢琴协奏曲
[2],新浪首页/影音娱乐/综艺大观/第六届北京国际音乐节专题/路德维希-范-贝多芬 E大调第五钢琴协奏曲(皇帝)

2004年3月27日

電子蚊香

我最近在網路上看到一個軟體,叫做電子蚊香(Anti Mosquitoes),一時好奇便下載來試用看看。用了以後,效果如何我實在是不大清楚,至少我是沒有發覺到的,但詳細情形究竟怎麼樣,我也不清楚。

在這裡分享一下吧:
"95/98/Me/2000/XP : HERE":http://www.thaiware.com/software/util/UL00608.htm
"Linux : HERE":http://software.online.tj.cn/down.php?id=7223

2004年3月8日

從最愛100小說大選來說

最近大選這個字很紅,有個大選從年初就一直辦到現在了,叫做「最愛100小說大選」,第一階段已經結束,100本書已經全都選了出來,現在進入第二階段。

我剛看了一些結果,實在覺得失望,現在的閱讀偏好完全傾向市場和傳播,我相信一定有這樣的人的:身上帶著錢到書局逛逛,也想買幾本書來看看,然而卻不知道買些什麼,就買暢銷書吧,沒錯,就這麼決定了。於是,好書就是暢銷書,暢銷書就是好書。我遺憾,真正的好書在哪裡呢?

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在我看來,暢銷書究竟有什麼本領能如此輕易的把真正優良卻不廣為人所知(或是沒有促銷的書籍)擠下來呢?其答案就是「暢銷」的本領,就是蝴蝶效應(butterfly effect)。
在現代社會,傳播媒體佔了扮演一個相當重要的角色,我們都太過於依賴已知的訊息,因為訊息可以幫助我們節省時間,提高效率。可是這個訊息到底正不正確卻沒人知道。社會精密分工的結果使得資訊為少數人掌控,掌握資訊的少數人則利用現代人的強烈對資訊的需求達成獲得利益的目標……這個過程我們自己都不自知,我們很難知道,暢銷排行榜是不是做出來的,我們很難知道,總統大選的民調是不是做出來的,我們很難知道,各種統計的樣本是不是「自己來」的。
我們知道一個客觀現象,即事實產生訊息(fact makes information),但是在這種訊息壟斷,民眾對訊息的強烈需求以及訊息和訊息的提供者擁有超能力(super power)的社會現況下,出現的相反的情形:訊息導致事實產生(information causes facts happening),連帶著的根本原因就是權力產生訊息(power makes information),最後的結果就是權力產生意義虛假卻存在的名望事實(power makes fame facts)。訊息的產生不是由於這個事實的存在,而是背後的權力運作。
訊息提供者有一種宰制人們的力量,因為既存事實過多,驗證品質優劣或者誰是誰非需要長時間,我們現代人難以驗證,也盡量不驗證(以節省精力、時間),就借助「已驗證者」來幫助我們,因此我們如同訂定社會契約把權利交託給整個社會一般,把我們與生俱來所擁有的辨認品質優劣或者誰是誰非的能力交給「已驗證者」。但是這些「已驗證者」真的可靠嗎?社會契約的訂定對象是整個社會大眾,同時也就是我們自己,因此我們自己可以對一切都瞭若指掌。但是,我們在交託、轉讓辨認資訊的權力時對象是誰呢?會是我們自己嗎?因為我們畢竟是人,而人沒辦法擁有千里眼、順風耳那樣辨認資訊是不是正確,所以我們交託的對象不是我們自己,而是部分人,我前面說過了,這正是現代社會精密分工的結果。結果,便如同我們這次的小說票選活動,很明顯可以看得出來所謂的暢銷書佔了一大片,也許有人說那些暢銷書真的是很好的,但問題是,暢銷書究竟是從怎麼開始暢銷的?難道沒有其他的「暢銷書」可以跟著一起「暢銷」嗎?暢銷書很好到底是怎麼個好法,難道是因為很暢銷所以很好?其他的書都不是暢銷書,所以它們沒有暢銷書好?
資訊掌握、壟斷者的強勢就在於他可以創造一個「開始」,然後藉由蝴蝶效應來擴大其要影響的範圍,最後就形成了一種對他有利的形式。這種有利不是所有人都有利的,因為他模糊了本質,外在環境說表面上是有利的,但其本質卻可能是有害的,歷史上有一個有名的故事叫做指鹿為馬,有一個具有「超能力」的人(故事裡的趙高)指著一頭鹿說他是一匹馬,因為沒有人敢反抗他,所以鹿是馬的訊息就成了共識,原本不認識那一頭「東西」的皇帝(秦二世)也就因此認識牠了,牠是馬。假想一下,具有「超能力」的人是掌握資訊(力量)的人,不敢反抗他的人就是知道事實卻沒有競爭力量的廠商或個人,而愚昧的皇帝就是指我們了。
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呢?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加強競爭,給沒有競爭力量的廠商或個人競爭力量,讓他們站在相同的地位上,權力平衡(balance of power)將會帶來事實的清明,各個廠商或個人之間的訊息歧異度會因為權力平衡而增加,因為各有主見,而我們也可以藉由一些蛛絲馬跡來選擇好的廠商或個人、而淘汰那群原本的壟斷者。這些蛛絲馬跡怎麼來?與我們現實生活最切合的就是了。不過,增強力量是只能針對那些真正值得我們轉讓權力的廠商或個人。
說了那麼多,我還是要強調我自己的看法:相信自己才是對的。不要跟著大家走,這只會造成整個社會的集體庸俗化(mass vulgarization)。
PS: 我第一階段選的是 Charles Dickens(查理士‧狄更斯) 的 Oliver Twist(孤雛淚) ,第二階段選魯迅,很明顯的,我所選的書都不會是上過暢銷排行榜的書,因為都是老書了。

2004年2月29日

我的時刻表作法

延續上一篇,說來說去我到最後還是用 PHP 直接 syndic8 ,而不是做成一個 RSS 檔然後再用 MTRSSFEED 來 syndic8。

因為找別人已經寫好的程式難度太高,所以只好借用別人已經寫好的「好程式」來做。說到這個好程式,它已經被一些 RSS feed 的 Aggregator 廣泛使用,叫做「magpierss」,像是 Zonble 那一套整合過的 Blog system 裡面有用到的 feedonfeed 就使用到 magpierss 的技術,所以我現在又要分享了,把我做時刻表的方式分享出來。

magpierss 這支程式用來 parse 一些 xml 文件,像是RDF、RSS、ATOM 都可以,而且如果想要從這支程式做一些延伸程式是一個相當好的選擇,彈性相當的大。想要研究的人可以下載這支程式之後參閱 htdoc 裡面的說明文件,在此不贅述。
步驟:
# 下載程式,你應該會看到有幾個檔案,我們需要的檔案是:rss_cache.inc、rss_fetch.inc、rss_parse.inc、rss_utils.inc 以及 exlib 資料夾內的 Snoopy.class.inc,把他們找出來。
# 依我的作法(當然如果你也可以照自己的方法來做,以下要講的全都是我的方法),把這些檔案的所有內容全部併在一起,以保持資料夾的清爽、精簡(方法是開啟每個檔案,把檔案內容全部複製起來,然後貼到目標檔案的最開頭那裡),我的選擇是併到 rss_fetch.inc 裡面。(這裡有我已經做好的成品,你可以直接下載,省去第二和第三個步驟
# 合併之後,找到以下幾行內容,然後刪掉:
require_once( MAGPIE_DIR . 'rss_parse.inc' );
require_once( MAGPIE_DIR . 'rss_cache.inc' );
require_once( MAGPIE_EXTLIB . 'Snoopy.class.inc');
# 把 rss_fetch.inc 重新命名成 forsyndic8.inc ,在選擇要出現時刻表的地方貼上這一段我寫的程式碼:連結
# 上面的設定值(有兩個,分別是快取資料儲存的地方以及你要 syndic8 的目標網址)請自己調整,也可以自己照著我所說明的變數決定要顯示些什麼東西。
# 完工,測試看看有沒有問題。
# 後記:如果說你要 syndic8 的目標主機關閉或者是線路狀況不佳,那麼這時候頁面就會出現的很慢。解決辦法就是自己再寫程式,把得到的目標資訊另外存成一個 RSS。如此一來,要更新的時候才更新,而不是每次都更新,程式自然就可以跑的比較快了(有空我再來用)。

做一個時刻表真的不簡單

因為台灣部落格的 syndic8 rss feed 有些狀況(MT Rss Feed 的萬國碼支援問題),所以我現在在 Google 有沒有 PHP 程式碼可以速成的將好幾個 RSS 彙整成為一個,並且依時間先後順序排列,然後再用我已經找到的 Class 將這個 RSS 做成一個時刻表,但是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困難猶如大海撈針一般。

有一個autrijus寫的程式,但那支程式不適合,問題在於,他會將所有的 feed 累積起來,最後整個 RDF 檔案變的很大,而我只需要最近的幾則 feed 而已,真糟糕呀,太難找了。

2004年2月15日

對於吳憶樺(Wu Yi hua/Iruan)事件的一些感想

KarlMarx 前幾天發了一篇關於吳憶樺,從批判封建父權到「兩個妖孽」,大意是在指責吳家,我也有在那裡回應了一下,重新貼在這裡,並且做一些延伸。

台灣的大多數媒體只會顧慮到收視率的高低,廣告收入多少,其他的事情諸如社會責任,正確世界觀,以及報導社會不公……都不是重要的了,重要的只有收視率,因此道德淪喪。
媒體改造論壇那裡有一篇文章就是在分析台灣現在這種偏頗的報導怪向:
http://twmedia.org/archives/000665.html
我也覺得吳家人實在也很不應該一拖再拖,看看兩三年前的新聞畫面,外婆羅莎要送吳憶樺回台灣的時候,祖孫緊緊相抱的那個畫面,真的是很不忍。從兩三年前的畫面來看的話,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吳家人到底有多麼跋扈。
在那我看到一連串(兩次)kiki 的留言,他的心境很類似我看到三年前畫面之前的心境……應該好好說明這個情形。
記得沒錯的話是二月九號那天,早上十一點就要拘提了,但是吳家護子心切,一直拖的很晚,拖到下午的時候開始搶人大戰了,法警出動強制要把憶樺拉走,後來還是不了了之。
當晚十點多的時候我又打開電視,我是看了晚上的畫面重播才知道下午的那些事件的,而我無意間看到了某電視台的深入報導,其中有回顧三年前憶樺返台畫面,那時我才從各大電視媒體的強烈洗腦下甦醒過來,恢復理性。
那個畫面,至今仍然非常清晰,外婆羅莎緊緊的抱著還小的吳憶樺坐在椅子上,好像是記者會吧,然後吳火眼還在旁邊用力的大罵,以一種我覺得相當粗俗的態度。很可惜我在網路上找不到那時候的新聞照片。
這時我才了解,實在不應該以親情、感情的角度來看這件事情。因為,雙方對憶樺所付出的愛都是相等的,不要說憶樺現在比較喜歡台灣了就讓他留在台灣吧,那麼,當初他從巴西來到台灣時不也是比較喜歡巴西嗎?
基於自由意志的看法,不論憶樺是自然人或法人,我都認為應該以憶樺自己決定為優先,這也是兒童福利法的原初精神,從這一個角度回朔,到底是誰先不尊重他的意見把他從巴西硬搶到台灣,從探親變成「拘留」,並且強制「拘留」他在台灣?接著,經過一段時間的洗滌之後,讓外在的環境改變了他童稚的心靈,使他忘記了過去的生活點滴,以及過去一些對於巴西的看法。最後,「一切以憶樺自己決定為優先」等於「現在憶樺想留在台灣,尊重他的意見讓他留在台灣吧!」這是不是一種很奇怪的邏輯思考?
我認為這中間真的的的確確如同有些人所說的,參雜了「我國立國兩千年來固有之道德、傳統」,也就是父權優先。要憶樺留在台灣「那是他父親的遺願」,那麼你是不是有可能也忘記了要憶樺留在巴西「那是他母親的遺願」?為什麼孩子就非留在父方不可呢?
然而,這件事情一直演變到最後還形成了一種民族主義(nationalism)之間的對抗,台灣這邊的親人把事情的婁子越捅越大,我們這邊有我們這邊的心聲,巴西那邊也有他們自己的話要說,國與國之間的對抗自然就會演變出民族主義,要知道,這種東西出現之後往往都會帶著一些「非理性」,時間一久自然就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挺自己人」,然後所有人都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看作一回事了,一切以現在為重。說真的,這真不應該是我們這種「已經要邁入已開發國家的開發中國家」的國民所應表現出來的行為,我真的希望大家能用更理性的眼光看這件事情。
我的論點大概還不足以說服人們,所以我在最後要分享一篇兩年多前就有的評論,原出處在這裡,寫的很好,轉貼在這:
憲政(評)090-133號 中華民國九十年六月七日
June 7, 2001
憲政法制組研究助理 呂啟元

中巴混血兒童吳憶樺監護權爭議之評析


最近吳憶樺的監護權爭執問題,愈趨複雜,處理不當,可能衍生為外交事件,對於我國的形象造成莫大傷害。一個單純的民事監護事件,竟演變成外交風潮,甚至引發民族情緒,確實令人始料未及。對於此一案件,我們若能捐棄「民族情緒」的角度來看待,或許較能找到合適的解決之道。
事件的始末是,吳憶樺出生在巴西,其父母並無婚姻關係,其父為盡撫育義務,曾支付生活費並為其在巴西置產。平時,吳憶樺由其母撫養,其母過世後,吳憶樺即由其外祖母及阿姨撫養,其父並曾在巴西經公證簽署同意書,將吳憶樺之監護權交由其外祖母行使。今年三月,吳憶樺回台探親,其父不幸過世,爾後引發爭議。
吳憶樺具有巴西國籍,而且因為他生於巴西、長於巴西,與巴西的關係最為密切,在適用涉外法律時,原則上應適用巴西法律。然而,在討論這個問題時,無論專家、學者或社會大眾,幾乎是直接引用我國的道德觀、價值觀及法律。甚至本於已知的事實,把吳憶樺具有我國國籍當成是天經地義的事,把吳憶樺應受台灣教育,成為台灣人當成是理所當然的事,把送回吳憶樺當成是嚴重傷害台灣人尊嚴、不可原諒的事。
我們忽略了幾件事。首先,吳憶樺是否具有我國國籍,非無爭議。由於其是非婚生子女,若根據我國涉外民事法律適用法第十七條,「非婚生子女認領之成立要件,依各該認領人被認領人認領時之本國法」。換言之,吳憶樺是否具有我國國籍,除應符合我國法律關於認領之要件外,尚須符合巴西法律關於認領的要件,並非在現實上具有台灣人的血統即可逕行認定具有中華民國國籍。如果吳憶樺未經「合法、有效認領」,自不具有中華民國的國籍,則吳憶樺的監護權爭議即不能適用我國的法律。除非其父已合法、有效認領吳憶樺並取回監護權,否則我們又豈能拒絕其外祖母(監護人)要求送其回國之請求?
其次,這個土生土長於巴西的小孩,自己究竟希望在何地生活呢?台灣的叔叔是親人,希望把他留在台灣,因為「那是他父親的遺願」;巴西的外祖母及阿姨何嘗不是親人?希望把他留在巴西,又何嘗不是其亡母的遺願?我們並未尊重五歲小孩的意願,擅自替他下了決定!試問,當吳憶樺想念巴西的家時,法院或其台灣親人可否對他說:「對不起,為了怕你回去後就回不來了,我們必須把你留在台灣」?難道此種「不必重視小孩本身願望」的行為,符合我國兒童福利法的立法目的?
尤有甚者,為了將吳憶樺留在台灣,不少專家及政治人物要求政府「法外施恩」,讓吳憶樺「不必回巴西申請就可以取得台灣的永久居留權」,認為把吳憶樺送回巴西就是「嚴重傷害台灣人尊嚴」的行為!連陳總統都要求外交部「設法延長吳憶樺的居留期限」!為了達到「把台灣小孩留在台灣」之目的,我們不僅會犧牲法律的公信力,還將挑動民族情緒!這樣的做法果真妥當嗎?
綜上所述,吳憶樺不會因為在巴西長大就流失了身上所有台灣的血液,也不會因為在台灣長大就減損了巴西的靈魂。期盼社會尊重孩子的選擇,讓吳憶樺像他最愛的「飛龍在天」,自由翱翔在中、巴兩個國度,撫慰兩個家族的心,並度過一個快樂的童年,享受最大的幸福。
(本評論代表作者個人之意見)

2004年2月13日

改名

我漸漸的發現,過去那種狂熱於國家認同,以及其他的一些過去的思考方式,主題及方向,似乎不符合我現在的意識形態,以及這些日子來的所作所為。或者說是我的頭腦經過了一番改造吧,我回歸於中性,在實際作為上偏左,我並不注重在右派人士所注重的 nationalism ,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於是我決定要將我的 Blog 改名字了,就叫做 Dowba 的部落格(Blog of Justice)。

或許我沒有「貫徹始終」,但就如同台灣近年來猖獗的人口販子進行色情交易的場所,我實在不應該「掛羊頭賣狗肉」,也應該回歸原初才對。我發現應該有比「口號」、「精神」、「象徵」這些我過去所注重的幾點還要重要的其他地方。
對我而言,比較重要的其他地方,其中之一:Justice,公平正義。我最喜歡這個字,自始至終都是如此,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在我人生的第一個啟蒙點(enlightenment point)就是從這個關鍵字開始的。
一切改變都是值得的,經驗與省思都是進步的來源,我也希望藉此也能邁向另外一個人生的境界。

2004年1月25日

有關逆向連結

有時候我覺得看看逆向連結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方面知道為何自己的網站「被看」,一方面也可以作為網站以後經營方向的參考。

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想要做逆向連結這樣子的功能,我覺得我的網站沒什麼人要看,做了也沒什麼用。像流量分析,逆向連結那樣子的東西我也總是敬而遠之,原因也有一部分是怕傷害到自己。
但在前幾天,看到幾篇文章分別是談到逆向連結的,我想至少裝裝逆向連結也好,總比流量分析來的更令人不覺得受傷害吧,於是我參考的acer的這篇逆向連結用了Phil Ringnalda's code這一項。
在那之後,我對這支程式產生了一點點的懷疑,有些時候這支程式並沒有很好的把所有的逆向連結紀錄下來,而在日前(也就是昨天和今天),我實在是忍不住了,自己寫了一個逆向連結的分析程式,我發現原來真的是這麼一回事。譬如說,從這個網址進來我的「魏京生《我的自傳》分享」這一篇,很奇怪的網址紀錄不下來。
另外,托台灣部落格的福,寄居格們的網頁在 Google 的全球排名總是名列前矛,而我也不例外,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衝著「熱血格鬥傳說」和古典mp3下載來的。我有時候很好奇,這些來找資料的人很大一部份都是對岸的同胞,如果他們看到我那斗大的標題,不知會作何感想? :)
總之,逆向連結是一個很有趣的東西啦。

2004年1月23日

省水,省電,省…該省什麼好?

近來天氣持續的冷,在這種天氣下,洗澡是一向對我而言又舒服又難過的事。冬天天氣冷,水塔裡的水太低了,因而昨天我媽在我準備洗澡時告訴我先把水塔裡的水先漏光,然後再抽水上去,這樣子洗澡水才會比較熱,那時我看到水這樣子毫無意義的漏掉,沒什麼用就進入地下排水道,自然難受,因而我把水關了,那時的我只想到要節省水,並沒有徹底的想到這樣子做到底值不值得。

我一直堅持不應該放水,我說:「這時候地下水和水塔的水溫度還不是一樣?為什麼要把水漏掉?」,那時我只想到不要浪費水,忘了想一些其他的問題。我爸這時跳出來了,證明給我看地下水的溫度的確比水塔的水還高(甚至高了十三度),我才驚覺:啊,國中學的東西我怎麼都忘了?真是該死。
井水/地下水在地底下,因為陸地的比熱和質量極大,當大氣溫度改變時,地殼的溫度變化量是相當少的,而井水/地下水的變化量也就相當的少,溫度變化也就不大,因而水在地底下能保持溫度。
然而,要使低溫的水加熱到能狗用來洗澡的水的溫度所需要的熱量是相當大的,特別是我家用的還是電熱水器,在這種情況下,還不如把溫度高的地下水抽上來(抽水馬達的耗電量遠低於電熱水器)再加熱,這樣才是真正節省能源。
經過這樣的事件,我想到對任何事情都應該先仔細深思熟慮之後才下判斷,擁有精明、實在的判斷力,才能創造出最好的結果來。唉,我已經為此做了不少的錯誤抉擇了。
附註:記下一些公式以後有空可以來算一下
* H(cal) = m(g)*s*△t
* 焦耳約等於0.24卡;一卡約等於4.2焦耳
* E(電能[焦耳J]) = P(電功率[瓦特w])*t(時間[秒])

2004年1月19日

史特勞斯藍色多瑙河圓舞曲

Strauss An der schoenen blauen Donau(The Blue Danube Waltz),Op.314
史特勞斯藍色多瑙河圓舞曲提供下載:
在這裡

副檔名請記得改成mp3。


延伸閱讀:
《呂鴻賓先生作品選輯》「「藍色多瑙河」的歷史宿命
約翰史特勞斯:藍色多瑙河
【小約翰.史特勞斯:「藍色多瑙河」圓舞曲】

忙完了,寒假開始

掐指算算,我已經有接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好好BLOG一下了。第一個原因是段考,這大概不用說什麼了,再來則是最近兩天的修補、增強留言板等等雜務,忙了滿久的。然而,留言版已經忙的差不多了,因此我會稍微的BLOG一下,但大概不會再像以前那麼勤了,這個寒假是我最後可以好好K課外讀物的時間了。

2004年1月1日

魏京生《我的自傳》分享

今日總算有時間找到這本書來分享了,我一直對大陸的民權鬥士們相當好奇,半年多前我看到歷史課本上的資料選讀後產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特別是河西走廊的景象那一段),似乎被他的文字吸引住了。而今天我從這裡找到對岸網友已經輸入完畢的內容後,我將內容重新排版且繁化之後放到上面來,大家就看看吧。


我的自傳


魏京生


我十六歲那年,正是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爆發的時候。按照中國正常的學習階梯,我正好在這一年初中畢業。文化革命的爆發打亂了一切秩序,包括正常升學。雖然如此,我覺得文化革命的動亂給我們這一代年輕人思想上的益處,可以抵償不能繼續升學帶來的損失。因為在這動盪的年代中,人們被迫放棄了頭腦中的迷信和偏見,被迫不斷地審查他自己的看法和思想方法,從而有可能真正客觀地分析一切事物。這在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做到的。

十六歲以前學生時代的思想


學生時代,我很愛好文學,看小說常常看得入迷,碰到精采的小說,就非得一口氣看完不可。有時還寫寫詩,寫寫小說之類的文學作品,發給朋友們看。
上中學以後,我開始對哲學發生了興趣。我所在的班是一個壞得出奇的班,一到晚上就開始無休無止的辯論。辯論的雙方站在桌子上揮舞教鞭和鉛筆盒大喊大叫,沒有哪個班的老師敢到這兒來干涉,干涉的人只會是「自討沒趣」。我們因為一些十分奇怪,有時甚至是十分荒謬的題目進行無休止的辯論,也因為辯論雙方除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是絕不願認輸的,所以辯論的人都感到需要看更多的理論著作,以提高自己的理論推理能力。在初中的頭兩年,我們這個辯論小圈子裏的人幾乎看遍了所有馬恩列斯毛的理論著作。我對哲學發生興趣,也正是在這個時期。
我父親作為一個共產黨的小官僚,自然是十分鍾愛他的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的。他盡一切努力向我們灌輸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並鼓勵我們讀一些他指定的政治書,如《平凡的真理》、《論共產黨員的修養》、《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等等。這些書我當時雖不能完全看懂,但這種薰陶使我成為自認堅定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的信徒。而且直到我看到的現實打破了我的美好幻覺之前,我簡直可以說是一個狂熱的毛主義份子。
在這同時,我媽媽對我們進行另一種方式的灌輸。她雖然和我爸爸一起反對我領導弟弟妹妹看小說,但她自己常買一些如《苦菜花》、《三家巷》、《朝陽花》之類的小說,和共產黨早期革命鬥爭回憶錄,並極力向我們推薦這些書。據我偷聽到的一次父母親的辯論來看,我母親的意見是:必須讓我們在感情上愛恨分明,必須在感情上「站在人民的立場上」,才能夠理解馬克思主義毛澤東思想。如果一個年輕人不懂得人民是怎樣受苦受難,也就不懂得為什麼要革命。我媽媽的這種感性教育,對我後來的思想發展是具有決定意義的。如果沒有這種教育,沒有我媽媽從小灌輸的「為受苦受難的百姓而犧牲」的革命家式的感情,我在看到中國的工人、農民的現實生活狀況後,也許會像其他一些幹部子弟一樣聳聳肩、撇撇嘴說:「這不過是社會主義的陰暗面」,在看到又髒又臭的叫花子時,也許會和一般的「城裏人」和「好人家出身的子弟」們一樣指責說:「這都是些好吃懶做的人。」
我雖然生長在大城市而且又是幹部子弟,但卻能保持對於苦難中的農民和工人的同情,這要完全歸功於我媽媽的教育。如果當媽媽的都把這種正義感和同情心作為留給子女的主要遺產,這對於人類的進步,將是一筆無法估計的財富。

文革爆發所見所聞


一九六六年爆發了文化革命。文化革命這個名詞很恰當,因為引起這場革命的原因純粹是屬於精神世界的,是多年被壓抑的憤怒的爆發,也是傳統意識和傳統思想方法與現實事物不協調的產物。文革時期,凡是爆發鬥爭的單位,從中央各部門到農村大隊,幾乎都是過去被壓迫的群眾反對曾壓迫了他們的領導人。少數情況下沒有受壓迫的人參加的運動中,至少也必須打著壓迫和被壓迫者的旗號。這說明這場動亂並非「偉大旗手」所發動,實在是共產黨暴政多年來的積弊所造成的。但這種憤怒的爆發卻採取了崇拜暴君的方式,甚至被引導上了為暴政而鬥爭、而犧牲的道路。這一方面說明了人民起來鬥爭時的盲目性,另一方面說明了封建的傳統意識和傳統思想方法束縛了他們的頭腦,使他們處於起來反抗政府只是為了保衛政府這樣一種奇怪而荒謬的狀態。
他們反對等級制度和奴役性的制度,卻打著保衛這些制度締造者的旗號;他們要求民主的權利,但卻對民主投以蔑視的眼光,並企圖用獨裁者的思想指導自己去取得這些權利。

文革的痛苦教育了我們這一代


文化革命的痛苦經歷教育了整整一代人。六六年初我和我的幾十名同伴加入紅衛兵時,紅衛兵是個狂熱的毛主義團體,但同時也是個對現實不滿者的團體,這後一點尤其重要。如果單單是毛主義團體,恐怕也沒有必要採取「造反」的態度。這些人大多數是像我一樣的對社會地位不平等不滿的份子,這一點使得這批人頗有自我犧牲的精神,因而有極強的戰鬥力,形成一股不易摧毀的力量。
但這股力量為什麼最終沒有摧毀不平等的社會制度呢?這是因為形成這股力量的人都是以專制主義的思想武裝自己的頭腦,例如我自己當時就是一個狂熱的毛主義份子。我看到毛澤東著作裏和馬克思列寧著作裏談到的那些美好的事物沒有實現,並且看到學校裏的領導們幾乎沒有實現這些美好事物的意圖,感到很不正常。當我們聽到毛澤東說社會主義階段還有階級鬥爭時,當我們又聽到毛澤東說階級敵人混進了領導階層時,就認為這一切不平等和不幸都是這些混進黨內的階級敵人造成的,於是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揪這些壞人的運動中。我們把這些壞人想像為「列寧在十月」電影裏的布哈林一類角色。
由於各種原因,紅衛兵運動很快地擴展開來,蔓延到全國。我們也按照毛澤東的指示到全國各地串聯、點火。我們每到一地,先和我們認識的當地各階層人士接觸,這些人大多數是各級幹部,向他們瞭解當地幹部,特別是瞭解「當權派」的情況。然後深入到各學校、廠礦企業中去煽動造反。這樣的造反、煽動的狂熱稍一過去,在我們的腦中開始產生了疑問:像這樣造反,似乎任何「當權派」都是壞人,如果都是壞人,那麼這個國家,這個黨好像整個都成了壞的。這種想法和我們開始的想法是很不相符合的,如果說都不是壞人,為什麼幾乎每個單位的「當權派」都被群眾提出一些確鑿的理由來反對呢?從這些理由上看,這些人的確是壞人。
當我們從外地回到北京時,這種矛盾的狀況更加嚴重了,因為我們認識和瞭解的一些老幹部也都變成了「走資派」。我們並不感覺他們是反黨反社會主義,也沒有發現他們是布哈林型的陰謀家,而且他們還是受苦人出身,從小就參加了革命。像這樣的事,對一個十六歲的孩子,是不大容易想得通的。處於這種矛盾狀態的紅衛兵組織也開始分裂,例如我校的紅衛兵有四百多人,除有一百多人退出後加入了其他組織外,剩下的也分裂成五、六個派系。
我當時感到情況十分複雜,必須進一步弄清情況,多找一些事例,才能對當前這種矛盾狀況提出一個正確的解釋。於是就帶了幾個最親近的同學,出發作「社會調查」去了。誰想到這一番調查持續了許多年。

河西走廊的景象


我和幾個最親近的朋友坐上火車,向我們串聯所沒去的方向——西北出發了。火車上十分擁擠,各式各樣的人都有,最多的是打著串聯旗號游山逛水的人。這些人往往土頭土腦,什麼也不懂,而且看上去什麼也不想懂,他們的神經早已麻木,他們的生活只有一個目標——享樂。我對這種人極其反感。坐在我對面的一個中年人就有那樣的嫌疑,雖然他自己說是出差,但我明明看見他用的是「串聯票」。我們人多勢眾,又是紅衛兵,所以他極力想和我們談話,但我總不大愛理他。
火車過西安之後,沿路車站要飯的就非常多。我看見要飯的人就習慣地把自己的食品遞過去。這時對面那人就說:「以後就別給他們了,這准又是地富份子,起碼也是好吃懶做的人,就該餓著他們。」我聽他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也就將信將疑地接受了他的勸告,但有時看到小孩,還是禁不住可憐他們,會給他們一些吃的東西。
火車過蘭州之後,進入了有名的「河西走廊」,火車偶然停在這兒的一個小站上。說它是小站,這無論怎樣也不過份。因為這一站連月臺都沒有,我想是因為很少有人在這兒下車,也很少在這兒停車。當我們這輛特快一停下來就有一群叫化子擁過來要飯,幾乎每節車廂下都有人在要。我看見一個滿臉都是煤灰,長長的頭髮披散著遮住了上半身的女人,和幾個十來歲的孩子在我的窗下要飯,就動了憐憫之心。我想孩子們是無罪的,這個婦女就算是地富家屬,本人未必就是地富份子,給她一點飯吃,也不算是「階級觀念不清」,於是就拿起在蘭州站上買的幾個餅,伸手遞出車窗。因為火車非常高。他們又站在路基下面,距離太遠,餅和他們之間至少有半公尺遠。為了把餅遞到他們手裏,我把上身探出到車廂外邊。
我剛探出去的頭本能地縮了回來,手也懸在了半空中,因為在這一剎那間看到的情景絕不是可以想像得出來的事情,也是我過去所不敢相信的事情。那個披頭散發的女人是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年輕姑娘,除了披散著遮住上身的頭髮外,身上是沒有任何叫做衣服的可以遮住身體的東西。只是全身沾染了煤灰和泥土,遠看似乎是穿著衣服一樣,再加上混在一群沒穿衣服的小叫化子中間,在不注意的人看來並不顯得那麼刺眼。
我從來不迴避現實,我相信我看到的是真事,只是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這些現實。在路基上的姑娘和孩子沒有理會我突然縮回車廂的動作,他們反而用更高的聲音乞求著,我馬上醒悟到:對他們來說饑餓是最主要的事情,我立刻把手中的幾個餅扔了下去,路基上響起了一片搶東西的喧擾。
坐在我對面的那人充滿樂趣地嘿嘿笑了兩聲,用通曉世故的口氣說:「沒見過吧,在這一帶多的是。每個小站上都有這樣的姑娘,有些還相當漂亮,只要給吃的,用不著花錢就可以。」我很感謝他給我機會用蔑視的眼光發洩我的憤怒和痛苦,我想我當時的眼光一定是相當可怕,因為他馬上頓住了,尷尬地改口說:「你要是常在這一帶坐火車,就不會感到奇怪了。每站都能碰到這樣的事,當然想想也怪可憐的。」我不願讓那樣的人看見我感情的流露,我把臉轉向了車廂外邊。我看見這姑娘儘量踮高腳伸長了手,從又髒又亂的頭髮下用可憐的眼光盯著我,急切地用我聽不太懂的土話乞求著。我很明白她要什麼,也許剛才的餅她沒有搶到,也許搶到後給了她的弟弟妹妹,總之,如果不再給了,她就會挨餓。最初的驚奇和意外的難堪已經過去了,我從書包裏拿出剩下的麵包,把上半身儘量地探出窗外,送到幾個沒有搶到餅的人的手中。
我手中的麵包不足以滿足路基上饑餓的一群,在兩旁的車窗口乞討的人也向我的窗口聚過來。我遺憾地想抽回我的身子,旁邊卻響起一個聲音:「我這兒還有多餘的。」當我懷疑地回頭看我的對座時,他不好意思地補充一句:「我也吃不了這麼多。」說著就把幾包餅乾遞到了我手中。我把它們全部份給了向我伸出的手。我看到其他車視窗也有人在迅速地向饑餓的人分發各種食物,這也許是受了我伸到窗外的手臂上的紅衛兵袖標的影響吧,誰知道呢?當火車重新開動時,從車窗旁閃過的赤裸的姑娘和孩子們,許多已經把餓得發綠的眼睛從車窗移到手中的各種食物上邊去了。

時間倒退了二十年


接下去兩天的火車旅程中,我的腦子總離不開無名小站上的這一幕。這就是社會主義的成果嗎?或者是少數壞領導造成的惡果?如果那個地方的領導是我父親的一個「戰友」,我倒想知道一下這是個怎樣的人,至少我可以確定這個人即使被打死也是「死有餘辜」的。同時我覺得,只瞭解城市和上層的情況是遠遠不夠的,應該瞭解這些最底層的情況,才有可能理解這個社會的真實面貌。
抱著這樣的目的,我帶著我的一個最親近的同伴,深入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最基層去走一走,看一看。我們更多地注意的不是那兒生產什麼東西,打多少糧食,而是這兒的各種各樣的人怎樣生活和對生活採取什麼態度。我們每走到一個地方,就設法交許多的朋友。由於我們熱心誠懇的態度,我們交了許多知識青年,復員軍人,老右派做朋友。我們發現他們對自己的生活雖然各有不同的目的,也各有不同的經歷和處境,但在他們對自己現在生活的態度中,卻有一個基本共同點:不滿意。知青和復員軍人都有受了騙的想法。我們認識的一個老右派則直接地認為:她當初參加共產黨時,沒有想到共產黨會被現在當權的這一群慘無人道的傢伙所掌握,這種看法在我們當初聽來是極不順耳的,使我們感到她的確「應該是個右派」。但一方面我和我的同學,從來就有耐心聽各種看法的習慣,一方面她的思想是用許多的小故事,包括她自己的故事講出來的,有不容反駁的權威性。這第二點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她也由於有了可以說心裏話的機會而非常高興,我們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她過去是新華社記者,過去的丈夫是石少華。她是被當作右派流放到新疆的。因新疆缺乏人才,就讓她當了庫爾勒的農二師的報社記者兼編輯。她陪著我們結識了當地的許多窮苦人,包括庫爾勒縣的一個貧協主席,維吾爾族農民。從這位貧協主席家出來後得到的印象,就像時間向後倒退了二十年,我覺得我看到的正是小說裏描寫的「解放」前的貧民家庭。所不同的只是這位貧農滿口「革命」,「修正主義」,似乎在提醒人們這是一九六六年而不是一九四六年。
這位元記者還陪我們到最偏僻最遙遠的馬場去參觀。在馬場旁邊的一個魚廠,我們碰到了二十幾名上海知識青年。一到那兒,知青們就要求給他們照一張像,並且騎上我們的馬高興地又喊又叫卻不敢放開薑繩跑,我很奇怪地問他們:「你們平時不騎馬嗎?」一個戴眼鏡的青年笑了笑說:「我們這兒沒有馬。」他們又對我們說,希望把照片給他們的家裏寄去。他們都是用當地優美的風景作背景騎馬照的像。

勞動犯的境遇


傍晚我們回焉蓍團部的路上,我問女記者他們為什麼不把自己住的破草棚作背景。女右派用她疲勞的聲音簡單地說:「十幾年沒給家裏一張照片,要是讓家裏知道住在這樣的草棚,父母心裏該是什麼滋味!」我不禁十分驚奇為什麼他們十幾年沒給家裏一張照片,女右派對於揭發性的題目一向最感興趣:
「那兒生活艱苦,你沒看見他們住的,吃的都和勞改犯一樣嗎?」
「他們那兒有勞改犯?我怎麼沒看見!」
「你真粗心。他們住的那排房子前邊那一排房子住的不就是勞改犯嗎?」
我猛然想起站在前邊一排房子視窗看著我們不說話的一些人,我真沒想到勞改犯會和知青一樣「自由」。
「為了防止他們逃跑就乾脆不讓他們離開魚廠,藉口當然工作需要啦。所以他們沒法 照相。你沒有注意到他們魚廠是一匹馬也沒有嗎?」
「你看這河水多急。」我這時才注意到我們正騎馬趟過這條沒有浪花的河,它正以洪水般的速度沖進波斯騰湖。我記得沿路有三條這樣的河。「像這樣的河不騎馬是過不來的。」她和我同時注視著飛快地漂過的無數漩渦,補充道:「春天漲水時騎馬也過不去,只能騎駱駝。沒人騎的空馬過這樣的河也站不住腳。」為了不沾濕鞋,我們都把腳放在馬屁股上,我抬頭看了看離我們約有十公里左右的那些小蘆草棚,那兒還站著幾個可能終身脫離不了這種淒慘生活的苦命的人,依依不捨地目送著我們。

為什麼好人被打倒,壞人勝利?


從這時我就產生了這樣一種心理,看見報上登載「社會主義優越性」的描述和聽人講起社會主義如何勝過資本主義的大道理,就在心裏罵一聲「扯你娘的蛋」。雖然從書上看到的資本主義也並不好,可是我相信沒有比我所看見的這些更不好的了。雖然我仍然認為這些都是違背毛主席的惡果,但我對「為什麼毛主席總是信任這些違背指示的人」這一點產生了疑問。女右派的經歷更提出了這樣一個疑問:「為什麼好人總要被打倒,壞人總是得勝利?」女右派雖然對她曾經是右派很不好意思,我卻從一開始就感覺她是個好人,我覺得她這樣的人是不會主動去危害人民的利益的,她成為「右派」純粹是冤枉;把這樣的又好又有才能的人流放到這樣荒僻的地方實在太不應該。我對她一點也不怨恨離婚另娶的丈夫十分敬佩。她說:「既然我是右派,就不應當連累他和孩子,當然也不應當讓他單身過日子,孩子們總還需要人照顧。你們去我家(指她丈夫的家)時,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是從我這兒去的,免得給他們找麻煩。」當我們拿著不遠千里托我們帶來的庫爾勒香梨,終於沒驚動旁人找到她丈夫家時,她丈夫竟閉門不見,不承認和他兒女的母親有什麼關係。只讓他女兒在走廊裏接受了我們帶來的梨。從他家出來以後,我達到頂點的忿憤轉而成為痛心。我想,也許正是由於這種沒心肝沒良心的品性,才使他免受他右派老婆牽連吧。但為什麼偏偏是沒心肝沒良心的人就能逢凶化吉並且青雲直上呢?我不習慣於找不出答案,我認為這是因為全黨全國的幹部理論水準都太低了,不懂得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所以才讓這些封建官僚的殘渣餘孽占了便宜。我覺得只有馬列主義毛澤東思想才是抵制這些「修正主義分子」的最有效的武器,於是下決心更進一步鑽研。我聽說在我們這一批最早起來造反的紅衛兵中間,有不少人也正在進行和我差不多的工作,並號召瞭解社會,據說他們還穿上破衣服到北京站去要飯,說是體驗生活。

毛澤東在我們心目中發生動搖


我認為沒有「體驗生活」的必要。下到底層去看看,聽工人、農民們說一說心裏話,要比討飯收穫大得多。而且我有另外一種想法:要瞭解社會,就必然要瞭解社會上各種各樣的階層和小社會。而且我還有這樣一種偏見:凡是現在掌權的,我首先就認為他是沒心肝沒良心靠別人的不幸上臺的,除非他有充份的理由從我心目中排除這種可能性。我這種看法正符合了當時在「老紅衛兵」中掀起的一股反江青的浪潮,我於是積極地參加到這種活動裏。我發現在我過去的「戰友」們中間,這種偏見是很吃香的,凡是帶政府招牌的,無論是人還是理論,我們首先就否認他的合理性。當然在這個時期,理論上的研究減少了,各種各樣的活動占去了我們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如蹲監獄,開大會砸「三司」(當時大學裏親江青的一派),沖公安部等等,當時在我們這部份人裏還有人提出要「用馬克思主義重新對照毛澤東思想」,「毛主席五七年以前是偉人,五七年以後有錯誤」。現在說這些話還未必敢公開,當時說這些話對一般聽眾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但對我這樣的人,則如指路明燈。毛主席指使江青翻臉不留情地抓我們這些「造反的娃娃」們,使得他老人家在我心目中的崇高地位已開始發生動搖,再加上有人這樣一提醒,我一下子就開始懷疑毛主席的思想是不是也「有問題」。

合唱團時期所見所聞


六七年由於反江青的「聯動」(編者注:即「首都紅衛兵聯合行動委員會」)組織被取締,我們這些「老紅衛兵」就沒有了自己的組織。但我們的思想與當時的任何組織都不沾邊,而且任何組織都怕沾我們的邊。所以大家都迫切地感到需要有一個自己的組織。正在這時,出現了一個由西城區「老紅衛兵」的頭頭組織的合唱團,主要唱「長征組歌」、「毛主席詩詞組歌」。很快地在這個合唱團周圍就聚攏了許多「老紅衛兵」。這個合唱團的一個重要色彩是「替老幹部喊冤」,這是由其成份所決定的,參加合唱團的人絕大多數是幹部子弟。但還有一個絕不容忽視的傾向,就是反江青,這是因為參加這個組織的絕大多數人是當時已被取締的「聯動」的成員和同情者。這些人反江青一方面是因為江青明顯地利用了這些孩子的無知來撈取她個人的好處,排除她個人所恨的人;另一方面卻反復無常地把這些人隨便用造謠的方法踩在腳底下;一個較次要的原因是從一些幹部的口中聽說了江青一些不名譽的事情,也因為她參與迫害了許多老幹部而引起他們子弟的仇恨。

準備撤到廣州集體逃港


這個組織後來擴展到擁有一百多人的合唱隊,七八十人的樂隊,還附有一個話劇團,一個電影攝製組的雛型,另外還搞了一個反江青傾向性很強的雜誌《準備》。合唱團的經費,是由主要領導人之一楊小陽從「十三中」(北京市第十三中學)的抄家倉庫中搞來的,為了組織合唱團,他撬開倉庫的鎖,連存摺帶現款一共拿了二十多萬元,用一個麻袋扛回了家.後來一切活動的經費,都是從這二十萬元裏開支的。因為楊小陽是我的鄰居,也因為合唱團的思想傾向很符合我的思想傾向,我也參加到合唱團的工作中去了。
我開始在合唱團中做些一般性工作,後來就到廣州去聯繫演出場地,尋找同盟組織。這時合唱團的反江青思想傾向已經非常不妙,許多膽小的人已逐漸退出。社會上的許多親江青小組織已公開對合唱團採取行動,第二次抓「聯動」可能又會降臨。最糟糕的是合唱團內部也十分混亂,有思想的人很少了,「就愛找個亂子鬧個事兒」的人非常多。核心組開了個會,決定去一趟廣州,緩和一下當前的困難處境。先由我和楊小陽到廣州去打前站,把一切都安排好,然後再把全團都拉到廣州。
一個多星期後當我和楊小陽從廣州回來時,情況已發生了急劇的變化,楊小陽一到家就被捕了。接著我們就開了一個核心會,決定由我代理負責,繼續去廣州的行動,因為我們都感覺去廣州是我們的最後一線希望了。
但在火車站上,我們合唱團的幾百人遭到衛戍區幾百人的阻截,我在站外廣場上一發現幾輛滿裝著執勤軍人的大卡車停下,就感到事情不妙。因為我前兩天聽到一個衛戍區幹部的小孩說:中央已傳下了口風,說合唱團計畫集體逃亡到香港。發現這樣緊急的情況後,我馬上叫我所能找到的所有人進站通知其他人出站,並通知核心成員把所有人都撤出車站。做了這些之後,我總覺得還不夠安全。在我們的人迅速離開車站時,我又帶上「保鏢隊」的十幾名高大的小夥子到車站裏轉了一圈,看有沒有我們的人被扣押,果然奉命進站的我妹妹和另外一名她最後找到的女孩子被兩個軍人看守著,看樣子其他人又進站找人去了。我們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在當兵的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哄帶嚇地把她們倆人搶了出來。接著大家就迅速地出了車站,騎上自行車分散回家了。當我回頭看時,車站裏正陸續有許多軍人湧出來,可惜的是他們晚了一步。
緊接著核心組開了兩三天的會,在會上爭吵不休,但最後一致同意我及時撤出人員的緊急決定是正確的,也一致同意我關於當前局勢的分析是正確的,最後一次會議是在我家裏召開的,就合唱團是否解散的問題爭論了一整天。晚上在大多數人的贊同下,我宣佈合唱團正式解散。因為當時我們的處境是走投無路,所有的場地都被嚴密控制,我們無法演出,離開北京的可能性也不存在了,而且傳說政府馬上要針對我們的組織採取行動,在這種沒有任何作為,又面臨逮捕的條件下,我認為不如解散,以避免像抓「聯動」一樣對所有人採取行動,這樣可以保存許多人。我沒有說出的一個理由是:「我看這些人裏有許多為自己或朋友的老子喊冤,很少有為人民喊冤的;其他人則是一般盲目的熱情,沒有明確的目的,繼續下去也不會搞出什麼成績,只能是自取滅亡。」
合唱團解散後的幾個月裏,我一邊忙於奔命,一邊是對前途的失望。我看不到這社會主義有什麼人是可以依靠,可以對他們寄託希望的。工人和農民愚蠢地相信那些壓迫他們剝削他們的新官僚,士兵們無一例外地為任何統治者服務,知識份子的一部份受了林彪,江青一夥的招安,另一部份則是沒出息地低聲下氣,日夜想念有招安的前程。我看不到有一種力量可以改變這罪惡的現實,我心裏感到十分痛苦和無望。

下鄉插隊真正瞭解農民


在北京一次接一次的大搜捕浪潮的衝擊下,我終於到了無路可逃的地步。六八年七、八月份我在天津陷入了絕境。在躲過了一次員警的突襲搜查後,在一所機關的樓頂上,同伴們掏出了身上的最後一分錢為我湊逃亡的路費。結果湊出來的錢不夠到達任何一處我準備去的目的地,最後我決定到我一個熟人的女朋友家去。我只見過她一面,可非常湊巧我口袋裏就有她留的地址,而且我們湊起來的錢剛好夠買車票到常州。「如果她不幫助你,怎麼辦?」「我只好要飯去上海,在上海還沒有大搜捕。」這是我們最後的決定。

考慮沿途乞討去武漢


買火車票之後我口袋裏僅剩了不到一元錢,我下了火車後不認識路,雇了一輛三輪車,車費是由她出的。我很不好意思地告訴她,我找她的目的是想借錢到武漢或廣州去避難,實在不行到上海找熟人湊點路費也可以,並說明我在天津只湊夠了到她這兒的路費。
當我聽說她也沒有錢的時候,我以為是推託,心一下子就涼了,眼前浮現出沿路乞討的羞辱。我站起來想告辭時,她馬上說她想讓我在常州住幾天,由她出面寫信,讓北京的朋友給我湊去武漢的路費,並告訴我上海已經開始大搜捕了。後來我發現她當時手頭的錢足夠我買船票去武漢,不過我假如去了武漢,恐怕也就像已經進了公安局一樣穩當了,因為當時全國各大城市同時開始大搜捕。
過了一個多星期,我終於等到了北京的朋友們寄來的錢和我妹妹的一封信,信上給我一個安徽老家的位址,並告訴我全國都開始大搜捕,只有鄉下是安全的地方。
我必須感謝她,因為她在常州的外婆家,實際上成了我的一個暫時的避難所,使我能從容地安排下一步的退路。在常州的一個多星期,她天天陪我到公園裏和鬧市遊玩解悶,也使我的頭腦逐漸清醒。她的外婆是常州的一個大房產主,由於參加革命的女兒的勸說,解放後把房產都交了公,得到「開明紳士」的稱號。我六八年到常州時,她外婆已是老態龍鍾,不能下床了。但仍不免在門口掛上「黑五類」的牌子。我想:她在解放前固然是剝削了別人,但那是當時社會條件下必然要如此的,馬克思也說過在那種社會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是剝削和被剝削的關係」。既然如此,那麼某些人偶然地處在剝削的地位上這一點,是不應當被用作判斷一個人好壞的標準的。何況她解放後把屬於她個人的私有的財產已經交了公,這足以證明她並非生性就要剝削他人。那麼為什麼在她老到快要死的時候,還要在她門上掛一塊牌子羞辱她呢?這還是住在過去屬於她的房子裏的那些人掛的。而且我看不出掛牌子的那些人能得到什麼明顯的好處。如果是為了個人的利益去做什麼事情,這是容易理解的;但他們不能得到明顯的利益卻去從事不容於別人的事業,這在我看來是一定有什麼其他的人在指使他們,挑動他們這樣做。這一時期我苦苦地思索著這個問題,聯繫到我文化革命以來的所見所聞,我只覺得被掛牌子被抄家的一方和去掛牌子去抄家的一方都沒有錯,錯就錯在他們的想法和看法有什麼毛病,因而他們都是受了什麼東西的騙。當時我認為這東西是習慣勢力和私心雜念之類的東西,但對這個答案我一直是不滿意的。

看到了一個「鬼墟」


下鄉之後,正趕上農村大搞「清理階級隊伍」等運動,同時大搞對毛澤東個人的崇拜。面對著階級鬥爭的一步步擴大,許多過去堅定地站在毛澤東主義共產黨一邊的人,也被劃入被鬥爭被打倒的範圍內。這時我產生了這樣一個疑問:階級鬥爭是不是真的這樣嚴重?我當然認為:解放前的地主富農在解放後沒有任何經濟上的特殊地位。但是一般工人、農民也並沒有壓迫他們的權力和必要,按照馬克思主義「經濟地位形成階級」的學說,在這時地富和普通工人、農民不成了一個階級的成員了嗎?掌握權力,經濟地位、政治地位都遠勝於工農的幹部,難道不是一個階級嗎?在一般的生活意識中,這兩個階級彼此是水火不相容的,這我一直有所感覺,只是在用馬克思主義的階級分析方法作了理論上的思考後,我才認識到這個問題。這個想法使我有如夢初醒的痛快感覺,也有周圍一片黑暗的感覺。這時我深切地感到自己過去的一切看法和理論都不可靠了,一切須經過重新思考和審查。於是我利用在農村的安靜環境,通讀了馬恩列斯的經典著作,其中最使我信任的是馬克思和恩格斯,他們的理論在我看來科學性要遠勝於其他幾個人。列寧的書只有一部是我喜歡的,就是《國家與革命》,我最喜歡的是其中關於無產階級民主的一段論述。
這段時期我在農村看到的「大躍進遺跡」和「共產風遺聞」給了我特別深刻的印象。我一回到農村,就經常聽農民談到大躍進時期他們是把這一時期當作「世界的末日」一樣提到的,談話時流露出劫後餘生的榮幸之感。我對這一點不禁發生了莫大的興趣,時常追問詳細情形,逐漸地我也認為「三年自然災害」並非天災,實在是由於錯誤政策造成的。例如農民們談到五九、六零年的共產風使得豐收的稻子沒有人收割,因為農民們都餓得動不了,眼看著稻子被風吹落到田裏而餓死的就有不少人,有的村莊乾脆就沒有人出來收割。有一次我和一位親戚到幾裏地以外的一個村莊去作客,走過一個沒有人的村子,村裏的房子都沒有屋頂,只剩了土牆,我以為是「大躍進」時期並村政策被合併掉的村子,就問我的親戚:「為什麼不把土牆推倒種田?」我的親戚說:「這些房子都是有主的房子,不通過本人怎能推倒呢?」我明明看見是沒有房頂的房子,所以不相信是有人住的。「住當然是沒有人住的,共產風時這村的人都餓得死光了,到現在還沒有人回來,所以把他們的田都分給旁邊的生產隊了。當時說也許將來會有人回來,所以沒有把宅基地分掉,現在這麼多年還沒有人回來,恐怕不會有人回來了。」

認清了誰是劊子手


這時我倆正好從這村子旁邊走過,燦爛的陽光照在土牆中間碧綠的野草上,再與周圍整齊的稻田形成對照,越發顯得淒涼。我在人家酒席上聽到的交換吃小孩的情景,好像從土牆中的野草裏浮現出來,我明明看見咀嚼著用自己的孩子交換來的別人家孩子肉的父母們臉上那痛苦的表情。在村頭田裏捉蝴蝶的孩子們,似乎就是那些已被自己的父母吃掉的孩子們化身。我可憐他們,我更可憐這些父母。是誰讓他們把無論如何也救不活的孩子們送去給別人吃掉呢?是誰讓他們伴著其他父母的眼淚與辛酸咽下他們從來也沒有敢夢想去嘗一嘗的人肉呢?這時我已清楚地認識了這個「世界幾百年,中國幾千年才出一個」的劊子手,是毛澤東及其追隨者用他們的罪惡制度和罪惡政策,迫使這些餓得失去了理智的父母,把自己的親骨肉送去給別人充饑,以便自己可以拿別人的親骨肉來充饑。是毛澤東為彌補他扼殺民主的罪過而搞的「大躍進」,迫使千千萬萬餓得發昏的農民用鋤頭打死他們往日的同伴,用與他們一同長大的同伴的血肉挽救自己的生命。劊子手不是他們,而是毛澤東及其追隨者。到這時我才明白彭德懷從哪裡來的力量攻擊毛澤東領導的黨中央。到這時我才明白農民為什麼痛恨「共產主義」,為什麼不理解打倒劉少奇的「三自一包」。因為他們不願再把自己的同伴打死後吃掉,因為他們要活下去。這是比任何主義都更充份的理由。
在農村一年多的時間,親眼看見了毛澤東的「階級鬥爭」理論是如何放到生活的實踐中去的;在軍隊服役期間,我又親眼看見「階級鬥爭」的理論為什麼要無孔不入地滲透到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中。毛澤東正是靠運用這種把人民劃分成不同的「想像中的」利益集團的方法,使他們認不清自己真正利益的所在,去為了並非他們自己利益而且危害他們自己利益的目標而自相殘殺。正是靠了這種方法,他才使得億萬受他壓迫受他玩弄的人民擁護他,他才得以把劊子手的面孔裝扮成人民領袖的面孔。〈全文完〉